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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文元出狱时仅剩365元,曾问狱警“我真的能出去了吗”
发布日期:2025-07-13 07:18:21 点击次数:179

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秦城监狱高耸的围墙。

姚文元已经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度过了整整十八个春秋。

他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,躺在硬板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
这间不足八平米的单人牢房,他已经熟悉到能闭着眼睛描绘出每一处细节——墙角那道细小的裂缝,铁门下方磨得发亮的送饭口,还有窗台上那盆他精心照料了五年的绿萝。

"今天该浇水了。"姚文元喃喃自语,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下那个塑料水杯。

就在这时,铁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
"老姚,起床了吗?"是张德福的声音。

这位年近六旬的老狱警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,从姚文元入狱的第一天起就负责这个监区。

"起来了,张队长。"姚文元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整理好床铺,站得笔直。十八年的监狱生活已经将服从刻进了他的骨髓。

铁门打开,张德福走了进来。与往常不同的是,他今天手里没有端着早饭,而是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便装。

"换上吧。"张德福把衣服放在床上,"今天是你出狱的日子。"

姚文元愣住了,他的手指微微颤抖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"张队长,您说什么?"

"你刑期满了,今天可以回家了。"张德福的语气平静,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
十八年来,他看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从最初的愤怒、抗拒,到后来的沉默、思考,再到如今的平静接受。

姚文元缓缓坐在床沿,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。

"我真的...能出去了?"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像是问张德福,又像是问自己。

"手续都办好了。"张德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释放证明,"这是你的释放证,还有这些..."

他又拿出一个信封,"这是你这十八年来在监狱工厂劳动攒下的钱,一共365元。"

姚文元接过信封,手指触碰到那薄薄的一叠纸币时,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

365元,这就是他十八年劳动的全部所得。

他想起自己曾经在报纸上撰文批判"资产阶级金钱观"时的慷慨激昂,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。

"谢谢张队长。"姚文元深吸一口气,开始换衣服。

深蓝色的确良衬衫,黑色涤纶长裤,一双塑料凉鞋——这套八十年代风格的服装让他看起来与外界格格不入,但比起囚服已经是天壤之别。

换好衣服后,姚文元环顾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小空间。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台那盆绿萝上,翠绿的叶子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鲜亮。

"张队长,这盆绿萝...我能带走吗?"

张德福犹豫了一下,点点头:"按规定是不允许的,但...破个例吧。"

姚文元小心翼翼地用报纸包好花盆,抱在怀里。当他迈出牢房的那一刻,双腿突然发软,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。

"慢慢来,不急。"张德福搀住他的胳膊,"十八年没走过远路了,腿脚需要时间适应。"

穿过长长的走廊,姚文元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。

监狱大门缓缓打开时,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。

当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他几乎认不出来的世界——远处高楼林立,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,行人穿着鲜艳的服装匆匆走过。

"这...这是北京?"姚文元震惊地喃喃自语。

张德福苦笑道:"变化很大吧?你进去的时候还是计划经济,现在已经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了。"

姚文元站在监狱门口,突然感到一阵恐慌。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,能去哪里。

妻子金英在他入狱第三年就与他离婚了,子女也都改了姓,不愿与他有任何联系。

曾经的门生故旧更是避之唯恐不及。

"张队长,我..."姚文元的声音哽咽了,"我该去哪里?"

张德福叹了口气:"按规定,释放人员应该回原籍。你的户口还在上海吧?"

姚文元点点头。他想起自己曾经在上海的住所,那栋位于康平路的花园洋房,如今恐怕早已被没收了。

"先去派出所报到,他们会安排你的住处。"张德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,"这是上海那边一个老朋友的电话,他或许能帮上忙。"

姚文元接过纸条,这个名字让他心头一震。李志强曾经是他的秘书,在他最风光的时候鞍前马后,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愿意与他联系。

"谢谢,张队长。"姚文元深深鞠了一躬,"这十八年...承蒙照顾了。"

张德福摆摆手:"快走吧,班车要开了。"

姚文元抱着那盆绿萝,拎着装有全部家当的塑料袋,缓缓走向停在路边的班车。上车前,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秦城监狱高耸的围墙,心中百感交集。

班车缓缓驶离,姚文元靠窗而坐,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。

高楼大厦、广告牌、私家车、穿着时髦的年轻人...这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世界截然不同。

他感到自己像个穿越时空的旅人,被突然抛入了一个陌生的时代。

"同志,到火车站了。"售票员的提醒将他拉回现实。

北京站的喧嚣让姚文元无所适从。

他茫然地站在售票大厅,看着电子显示屏上闪烁的车次信息,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购买车票。

最后还是一位热心的老人帮他买了去上海的车票,花去了他积蓄的一大部分。

"您...您不认得我吗?"姚文元忍不住问道,他惊讶于这个老人竟然没有认出自己。

老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一番,摇摇头:"年纪大了,记性不好。您是...?"

"没什么,谢谢您帮忙。"姚文元松了口气,同时又感到一丝失落。

十八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曾经家喻户晓的名字被世人遗忘。

火车上的三十个小时,姚文元几乎没怎么睡觉。

他时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,时而翻看列车上的报纸杂志,试图了解这个新时代。

市场经济、股票、房地产、互联网...这些词汇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。

他曾经在理论文章中批判过的"资本主义毒草",如今却成了人们日常谈论的话题。

当火车驶入上海站时,姚文元的心跳加速了。

这座城市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——从复旦大学的学生时代,到《解放日报》的记者生涯,再到后来平步青云的政治之路...

如今,他又回到了这里,却已物是人非。

出站后,姚文元按照张德福的建议,先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报到。

接待他的是一位年轻民警,对他这个"刑满释放人员"态度冷淡,只是例行公事地登记了信息。

"你的户口已经恢复了,但原来的住房已经另有安排。"

民警头也不抬地说,"区里在郊区给你安排了一间房子,这是地址。"

"谢谢同志。"姚文元低声问道,"请问...我能打个电话吗?"

民警不耐烦地指了指角落里的公用电话。姚文元颤抖着拨通了李志强的号码,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。

"喂,哪位?"

"志强,是我...姚文元。"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:"老领导...您出来了?"

"今天刚到的上海。"姚文元的声音有些哽咽,"我...我现在无处可去。"

"告诉我您的地址,我马上过来。"李志强的语气坚定而急切。

两小时后,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。

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约莫五十岁出头,西装革履,与姚文元记忆中那个年轻秘书的形象相去甚远。

"老领导!"李志强快步上前,紧紧握住姚文元的双手。

姚文元注意到他的眼角已经布满皱纹,头发也花白了大半。

"志强,你...你还认得我。"姚文元的声音颤抖着。

李志强的眼眶湿润了:"怎么会不认得?这些年我一直在等您出来的消息。"

在派出所民警惊讶的目光中,李志强帮姚文元拎起行李,扶他上了车。

桑塔纳驶离市区,向闵行方向开去。

"志强,你现在...做什么工作?"姚文元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"改革开放后,我下海做了点小生意。"

李志强轻描淡写地说,"开了家文化公司,主要做出版和广告。"

姚文元点点头,没有多问。

他注意到路边的农田逐渐被厂房和住宅区取代,到处都在建设,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
"变化真大啊。"他不由得感叹。

"是啊,这十几年上海发展太快了。"

李志强看了他一眼,"老领导,您在里面...还好吗?"

姚文元苦笑:"能有什么好不好的?活着而已。"

他顿了顿,"倒是你,怎么还愿意来见我?不怕受牵连吗?"

李志强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:"老领导,人不能忘本。当年要不是您提携,我可能一辈子都是个小科员。虽然...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,但那是时代的错,不全是个人的责任。"

姚文元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,沉默良久:"不,志强,个人也有责任。我这十八年想了很多...很多..."

车子最终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。

这是一片建于八十年代的工人新村,灰色的水泥墙面已经斑驳,楼道里堆满了杂物。

李志强帮姚文元提着行李,爬上五楼,打开了分配给姚文元的那间小屋。

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,一张木板床,一个衣柜,一张书桌,还有一个小小的灶台。

厕所是公用的,在楼道尽头。虽然简陋,但比起监狱的条件已经好多了。

"老领导,委屈您暂时住这里。"

李志强放下行李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,"这是一点钱,您先拿着应急。"

姚文元连忙推辞:"不行,我不能要你的钱。"

"就当是我借给您的。"

李志强硬把信封塞进姚文元手中,"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顿下来,适应外面的生活。"

姚文元终于不再推辞,他环顾这个将成为他新家的狭小空间,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。

十八年的监狱生活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和精力,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。

"志强,谢谢你。"他真诚地说,"如果没有你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"

李志强帮他整理好床铺,又去楼下小卖部买了些生活必需品。

傍晚时分,他坚持要请姚文元去附近的餐馆吃饭。

小餐馆里人声鼎沸,姚文元对这样热闹的场景感到既亲切又陌生。

李志强点了几个家常菜,又要了一瓶啤酒。

"老领导,您在里面...他们没为难您吧?"李志强压低声音问道。

姚文元摇摇头:"刚开始几年比较难熬,后来就好多了。监狱工厂劳动,看书学习,倒也不算太苦。"

他抿了一口啤酒,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尝到酒精的味道,"最难受的是...是思考的时间太多了。"

李志强会意地点点头:"您...想通了很多事?"

"是啊。"

姚文元长叹一声,"志强,你说得对,那是时代的错。但我也在想,如果当时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够更清醒一点,更理智一点,是不是就能少犯些错误?"

李志强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给姚文元夹了一筷子菜:"老领导,先吃饭吧。这些事...以后慢慢说。"

接下来的日子里,李志强几乎每天都来看望姚文元,帮他添置生活用品,教他使用新式的家电,带他熟悉周围的环境。

姚文元逐渐适应了自由的生活,但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。

一个月后的傍晚,姚文元正在整理李志强给他带来的旧书,突然从一本《鲁迅全集》中掉出一封信。

信封已经泛黄,上面的邮戳显示是1976年3月寄出的,收件人正是姚文元,但显然从未被拆开过。

姚文元的心跳加速了。1976年3月,那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,每天收到的信件堆积如山,这封信很可能被秘书处漏掉了。

他颤抖着拆开信封,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:

"文元同志:冒昧致信,望勿见怪。我乃复旦周维民,曾有幸教授过您文学理论课程。近日拜读您关于《水浒传》的评论文章,有些不同看法想与您商榷..."

姚文元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。

周维民!这位他大学时代最敬重的教授,后来被他亲自点名批判的"资产阶级学术权威",早在1970年就含冤去世了。

这封信竟然在书本中尘封了二十年!

他急切地继续读下去,信中的内容却让他如遭雷击...

姚文元的手指在信纸上微微发颤,台灯的光线照在泛黄的信纸上,那些钢笔字迹的墨色已经有些晕染。他扶了扶老花镜,将信纸小心地摊平在桌面上,生怕这脆弱的纸张会在手中碎裂。

"周老师..."姚文元低声念出这个二十年未曾说出口的称呼,喉咙突然发紧。

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,是周维民一贯的风格:

"文元同志:冒昧致信,望勿见怪。我乃复旦周维民,曾有幸教授过您文学理论课程。近日拜读您关于《水浒传》的评论文章,有些不同看法想与您商榷。学术讨论本该百家争鸣,但近来风气日紧,故斗胆私下致信..."

姚文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他清楚地记得1970年那个阴冷的冬日。当时他正在北京参加会议,秘书匆匆递来一份简报:复旦大学教授周维民在牛棚中突发脑溢血,抢救无效去世。他当时只是皱了皱眉,在文件上批了"按有关规定处理"几个字,就继续投入工作。

现在这封信就在眼前,日期是1976年3月12日——距离周维民去世已经六年。显然这封信当年被秘书处归档后,阴差阳错夹在了赠书里,从未被拆阅过。

姚文元继续往下读:

"您在文中将宋江的投降主义路线与当前现实生硬比附,恐有牵强之处。历史人物评价应当放在特定历史环境中考察,而非简单贴标签。您当年在课堂上曾对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有独到见解,不知为何如今行文反而..."

读到这里,姚文元猛地将信纸拍在桌上,胸口剧烈起伏。即使时隔二十年,这些文字依然让他感到一阵刺痛。他起身走到窗前,推开窗户,十月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。

楼下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和邻居们的谈笑声,这些市井生活的声响将他拉回现实。姚文元深吸一口气,重新坐回桌前,强迫自己继续阅读这封迟到了二十年的信。

"...冒昧进言,实因惜才之心。您天资聪颖,若能秉持学术本真,必有大成。近日听闻您将调任要职,更当谨言慎行。历史洪流中,个人选择往往..."

信的最后一段字迹有些颤抖,似乎写信人当时情绪激动:

"随信附上当年课堂笔记复印件一份,内有您关于文学真实性的论述,或许对您有所启发。无论时局如何变化,求真求实当为学者本分。切望珍重。"

信纸从姚文元手中滑落。他颤抖着打开信封里夹着的另一张纸,那是一页泛黄的笔记复印件,上面是周维民清秀的笔迹记录的课堂讨论内容:

"1954年11月3日,文学理论课。姚文元发言:文学作品的价值在于真实反映社会矛盾,而非简单服务于政治口号。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批评应当..."

姚文元感到一阵眩晕。这些文字唤醒了他埋藏已久的记忆——当年那个满怀理想的文学青年,那个在课堂上与教授热烈辩论的复旦才子。那时的他坚信文学应当揭露社会黑暗,追求真理。是什么时候开始,他变成了一个只会写批判文章的刀笔吏?

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,姚文元慌忙将信件塞进抽屉。

"老领导,是我。"李志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
姚文元稳了稳情绪,起身开门。李志强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,脸上带着笑意:"给您带了点宵夜,鲜肉月饼,刚出锅的。"

"进来吧。"姚文元侧身让李志强进屋,顺手将书桌上的《鲁迅全集》合上。

李志强将保温桶放在桌上,熟练地从碗柜里取出碗筷:"趁热吃。今天去城隍庙办事,特意给您带的。"

姚文元接过碗筷,机械地咬了一口月饼,酥皮簌簌掉落。鲜美的肉汁在口中溢开,这是地道的上海味道,但他却食不知味。

"志强,你还记得周维民吗?"姚文元突然问道。

李志强的手停在半空,脸色微变:"复旦的那个老教授?怎么突然提起他?"

"今天整理书时看到一本他编的教材。"姚文元盯着碗里的月饼,"我记得...他是在1970年去世的?"

李志强放下筷子,声音压低:"是1970年12月15日。当时我在市革委会值班,接到复旦工宣队的电话报告。"

姚文元抬头看向李志强:"你记得这么清楚?"

李志强避开姚文元的视线:"那天正好是我女儿出生,所以记得日期。"

房间里陷入沉默。姚文元注意到李志强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表,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。

"周教授...具体是怎么去世的?"姚文元追问道。

李志强站起身走到窗前,背对着姚文元:"说是突发脑溢血。当时他在牛棚里写检查,看守发现时已经不行了。"

姚文元盯着李志强的背影:"你当时处理过这个事?"

"我只是个普通工作人员,哪轮得到我处理。"李志强转过身,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,"老领导,怎么突然对这些陈年旧事感兴趣?"

姚文元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拉开抽屉取出那封信:"今天在书里发现了这个。"

李志强接过信纸,快速浏览后脸色变得煞白:"这...这怎么可能?周维民1970年就去世了,这信却是1976年写的..."

"显然是当年被归档时搞错了日期。"姚文元的声音有些嘶哑,"或者有人故意把这封信藏了起来。"

李志强的手微微发抖:"老领导,这种旧信...还是别看了吧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。"

姚文元突然抓住李志强的手腕:"志强,你老实告诉我,当年周维民的死,是不是另有隐情?"

李志强挣脱开来,后退两步:"您想多了。那个年代,这种事情很平常。"

"平常?"姚文元的声音陡然提高,"一个好好的人关在牛棚里突然死了,这叫平常?"

李志强深吸一口气:"老领导,您冷静点。您现在的情况...不适合翻这些旧账。"

姚文元颓然坐回椅子上,双手抱头:"我只是...想弄清楚真相。"

李志强犹豫片刻,终于开口:"其实...我当时看过验尸报告。周教授身上有多处外伤,但死亡原因确实写的是脑溢血。"

姚文元猛地抬头:"外伤?"

"批斗时难免的..."李志强含糊其辞,"老领导,您知道的,那时候形势复杂。"

姚文元突然想起什么:"1970年...是不是我批过一份关于他的文件?"

李志强沉默良久,终于点头:"您批示'从严处理'。但您当时可能没仔细看文件内容,那只是例行公事..."

姚文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他隐约记得那段时间自己正在北京参加重要会议,每天要批阅上百份文件,大多数都是草草签字了事。

"我成了杀人凶手..."姚文元喃喃自语。

李志强急忙上前:"老领导,您别这么想。那是整个时代的悲剧,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。"

姚文元苦笑着摇头:"但总得有人负责。志强,你说周教授如果知道这封信最终会落到我手里,他还会写这些话吗?"

李志强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收拾起碗筷。临走前,他犹豫着说:"老领导,明天我要去趟杭州出差,大概一周后回来。您...保重身体。"

姚文元点点头,目送李志强离开。门关上后,他重新取出那封信,反复阅读最后一段话:"无论时局如何变化,求真求实当为学者本分。"

夜深了,姚文元却毫无睡意。他翻出纸笔,开始写一封永远无法寄出的回信:

"周老师:迟来二十年的回信。您的教诲今日才得见,惭愧至极。当年那个在课堂上畅谈文学理想的年轻人,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批判的那种人..."

写到一半,姚文元突然停下笔。这些忏悔的话语有什么意义?对周维民来说太迟了,对他自己来说也太迟了。他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,转而从床下拖出一个旧皮箱。

这是他出狱时唯一被允许带走的私人物品,里面装着一些旧照片和笔记本。姚文元翻找出一本1954年的课堂笔记,那是他在复旦读书时的记录。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听课心得,字迹工整有力,与后来那些潦草的批判文章判若两人。

其中一页记录着周维民在课堂上的话:"文学批评的最高境界是理解,而非审判。要进入作家的心灵世界,体会他的创作初衷..."

姚文元合上笔记本,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。他走到窗前,望着远处工地的塔吊灯光。上海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变着面貌,而他却像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幽灵,困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。

第二天清晨,姚文元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他打开门,发现是居委会的王主任,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。

"姚同志,接到通知要核对您的户口信息。"王主任的语气公事公办,"另外,区里领导想请您去一趟,说是关于您的生活补助问题。"

姚文元点点头:"什么时候?"

"上午十点,我陪您一起去。"王主任的目光扫过简陋的房间,"您收拾一下,我在楼下等您。"

姚文元洗漱完毕,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衫。临出门前,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那封信和课堂笔记装进了公文包。

区政府的办公楼是新建的,宽敞明亮,与姚文元记忆中的机关大院截然不同。他被带进一间小会议室,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。

"姚文元同志,请坐。"中间那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示意他坐下,"我是区委统战部的张副部长。这两位是市里来的同志。"

姚文元注意到其中一人面前放着录音机,另一人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。

张副部长清了清嗓子:"今天请您来,主要是了解您出狱后的生活情况,看看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上帮助解决。"

姚文元谨慎地回答:"感谢组织关心。我目前生活还过得去,李志强同志帮了不少忙。"

"李志强?"张副部长与市里的同志交换了一个眼神,"他经常来看您?"

"是的,他是我以前的老部下。"姚文元感到气氛有些不对,"有什么问题吗?"

市里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同志突然开口:"姚文元同志,您是否知道李志强这些年从事什么工作?"

姚文元摇头:"他说是做文化公司,具体不太清楚。"

"李志强涉嫌非法经营和诈骗,目前正在接受调查。"那位同志的声音冰冷,"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提供一些情况。"

姚文元感到一阵眩晕:"这...这不可能。志强他..."

"您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?"

"昨晚,他来给我送宵夜。"姚文元突然想起李志强说过今天要去杭州出差,"你们是不是搞错了?"

张副部长推了推眼镜:"姚文元同志,我们希望您能明白,您现在的情况很特殊。与有问题的人来往,对您不利。"

姚文元的手紧紧抓住公文包,那封信和笔记就在里面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可能永远无法真正摆脱过去的阴影。

"我需要回去考虑考虑。"姚文元站起身,"如果你们有正式调查要求,我会配合。但现在,请允许我先离开。"

走出区政府大门,姚文元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。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,不知不觉来到了复旦大学门口。校园里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来来往往,没有人注意这个衣着过时的老人。

姚文元站在文学院大楼前,仰望着这座曾经熟悉的建筑。五十年代,他就是在这里听周维民讲课,与同学们讨论文学理想。如今物是人非,当年的师友大多已经作古,或者不愿与他有任何瓜葛。

"同志,您找谁?"门卫的声音将姚文元拉回现实。

"我...我是校友,想进去看看。"姚文元说。

门卫狐疑地打量着他:"有证件吗?"

姚文元摇摇头,转身离开。他沿着校园围墙慢慢走着,突然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发现了一块小小的纪念碑。走近一看,上面刻着"纪念在特殊时期逝去的师长们",落款是"复旦大学校友会,1988年立"。

纪念碑前放着几束已经枯萎的鲜花。姚文元蹲下身,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名字,终于在第二排找到了"周维民"三个字。

"周老师..."姚文元的声音哽咽了。他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封信,小心地放在纪念碑前。
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个声音:"这封信,您还是收着吧。"

姚文元猛地回头,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身后。老者弯腰捡起信,递还给姚文元:"周教授如果活着,也会希望您留着它。"

"您是...?"姚文元接过信,困惑地看着老者。

"我是周维民的学生,后来接替他教文艺理论课。"老者的目光复杂,"我认得您,姚文元。"

姚文元羞愧地低下头:"对不起..."

"不必对我说。"老者摇摇头,"周教授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'希望我的学生们都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文学'。我想,这话也是对您说的。"

姚文元攥紧那封信,泪水终于夺眶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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